“别了,货运村”
“彭水军”开滴滴有先天优势,认识路,服务好。早期补贴力度大,吃得了苦的人每个月至少能从滴滴拿上万元。廖志远回忆,滴滴生意最红火的时候,每天凌晨 3 点之后,能看到白天开出去的一排排小车陆续回到后厂村。 但这个致富梦很快随着网约车新政的出台破碎了。“叛变者”不得不重拾搬家业务。 退路 几年前,一个货车司机可以月入五六万元,现在,一万多元已经是天花板。只能从每单抽成10%的搬家工人,有的月收入已不足 5 千元。 有人做起了外卖员,有人做起了共享单车收车员,有人做了快递员。而一个月前的大火,吹响了他们必须离开北京的号角。 (转行的租户) 据村民的说法,几周前,后厂村大队房子里的数百名租户已经被全部清退。幸运的租户靠高价很快在村里剩余的村民自住房安顿下来,更多人只能到周边村镇找房子。 “附近几个村子的房租都涨了两三倍。”李书友原来的房租是每个月 400 块钱,现在要 1000 多块钱。 随之上涨的还有生活成本。村内已禁止卖东西,安保人员隔三差五会来检查,动辄近百人。“他们控制着我们不许动,他们雇佣的工人开始收东西。”一对在村上卖水果的夫妻说,两天前安保人员刚刚来过,所到之处,小饭店的煤气罐,地摊上的水果、蔬菜、衣服、食品,都在没收之列。 我们没能看到这样的景象。创业家&i黑马到达的那天午后,摊贩们在村里一条长约一公里的小路上偷着摆出商品,没有出工的男人们随意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晒太阳,观看路人。旁边叉出的一条小路口,三四个男人就路边的一条狗能卖多少钱聊得不亦乐乎。 (村内唯一一条商业街) “你现在搬到哪儿去了?”一位路过的村民和李书友打招呼。 “就那边。”李顺手往前一指。 “那儿不是断水了吗?” “先住着吧,马上过年了,房子不好找。” 房租虽已大幅上涨,但因为房子的彩钢棚存在安全隐患,李书友不得不在每天找活儿之外继续找房。他告诉创业家&i黑马,前两天他看中过一套房,每个月 1700 元,但谈妥之后刚搬进去一张桌子房东就反悔了。 房东陈大爷对突然到来的房租上涨非常理解:“供不应求就涨了。这跟坐车一样,春节回家不都得涨钱吗?” 他的十多间小平房早早就租出去了,现在房租几百元到一两千元不等。对于这些年外乡人纷至沓来,他觉得没什么欢迎不欢迎的,赚点儿“瓦片儿钱”。不过当我们提到这里因重庆货运司机聚集被外界称为货运村时,他语气立即严肃起来:“什么货运村?就是租房。这儿还是我们的村子。” 后厂村的各个路口正被陆续架起限高杆,禁止货车进村。不少货车横七竖八地停在中关村软件园与货运村相邻的马路上。 (货车被停放在后厂村与软件园相隔的路上) “交警来了就贴条,一次罚 200 块钱。没办法,车多得实在没地儿停。”一位刚把车停在路边的重庆司机告诉创业家&i黑马。 现在,这群大部分在北京生活已超 10 年甚至 20 年,见证了北京从小平房到高楼林立的重庆人终于意识到,北京从来不属于他们。原来他们想着就在这儿待一辈子,让自己的后代都在这儿。 “明年实在待不下去了,就带着亲戚们回老家找营生。”李书友说。不过他仍然不解,“万一我们全走了,肯定要有人给北京搞卫生、掏厕所、扫地吧,不然公司也会倒闭。” 采访中,这样的困惑被后厂村的租户们一再提起。他们不明白,他们为北京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,把北京的卫生做得很好,为什么这里不欢迎他们。 这群彭水人还清楚地记得,前两年彭水县领导亲自到清华大学给他们开会,浩浩荡荡邀请了两三千名有经济实力的彭水货运司机,希望他们回老家搞发展,做投资。 他们还清楚地记得,彭水当地的农商银行,为让他们存钱,承诺以后贷款贷多少就给多少。 还有,往常过年几千辆货车一起回老家,当地房地产公司黔龙国际列队欢迎他们的场面。“村子里面都堆不下我们的车,走都走不动。” 坐在小饭馆的凳子上,李书友脸上一直以来的焦虑神色,慢慢消失了。 [本文作者王亚奇、王妍,创业家&i黑马原创。如需转载请联系微信公众号(ID:iheima)授权,未经授权,转载必究。] (编辑:厦门网) 【声明】本站内容均来自网络,其相关言论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,不代表本站立场。若无意侵犯到您的权利,请及时与联系站长删除相关内容! |